阿蝶似乎被他那深邃而略带审视的目光“吓”到了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,低下头,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。
唐岳不动声色,转而简单询问起唐昊二人的修炼近况,以及阿蝶的家世背景。
唐啸代为回答道:“父亲,阿蝶她…是个苦命人,自幼父母双亡,无依无靠。”
“我们是在外游历历练时偶然相遇”
就在唐啸讲述期间,阿蝶一直悄悄向唐昊递着眼色,示意他趁此机会将他们三人的复杂关系坦诚相告。
然而,唐昊看着父亲那病骨支离、气若游丝的模样,话到了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他害怕一旦真相揭开,这巨大的刺激会立刻夺走父亲仅存的剩余生命。
最终,阿蝶给了他一个混合着失望、冷漠与认命的眼神,不再看他。
唐昊嘴角微微颤动,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,心中充满了挣扎与愧疚。
唐啸介绍完毕,唐岳点了点头,脸上看不出喜怒,“好了,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“阿蝶你留下,陪老夫说说话。”
“是,父亲!”唐啸二人拱手告退,并未多想,只以为是父亲想单独和未来的儿媳妇聊聊天,嘱咐些事情。
两人离开后,屋内的气氛似乎瞬间变得有些凝滞。
阿蝶的“神色”显得更加不自然,垂着头,不敢与唐岳对视。
唐岳这时缓缓开口,“阿蝶,这里没有外人。你是化形魂兽,对吧?”
“啊!”阿蝶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,猛地抬起头,脸上血色尽褪,眼中充满了惊恐。
“伯…伯父,您在说什么啊…我…我怎么会是…”
“你瞒不过我。”唐岳的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意味。
“我父亲,也就是你们的祖父,当年曾拥有一枚十万年魂环。”
“我自幼在他身边,对那股气息了如指掌,即便隐藏的在好,你也瞒不过我。”
阿蝶“惊骇”地呆立原地,身体微微颤抖,声音也跟着发颤:
“那…那伯父,您…您是要杀死我,取环取骨吗?”
她仿佛下定了决心,抬起头,眼中含泪,“如果…如果啸哥或者昊哥他们需要的话…我愿意…等我生下孩子,我愿意向他们献祭”
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唐岳闭目思索着。
如果说,他此刻正值巅峰,身体健康,宗门强盛,那么发现一个未成熟的十万年魂兽化形,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想办法将其拿下,
成为儿子们最佳的魂环魂骨来源。
可是现在他已是风中残烛,活一天少一天。
而外界的格局风云变幻,武魂殿势大,仙灵阁崛起,昊天宗看似稳固,实则暗流涌动。
一个真心依附、并且注定会与昊天宗捆绑极深的化形魂兽,其长远价值,或许远超一枚魂环魂骨。
尤其是,她还怀了唐家的血脉。
他考虑了良久,才缓缓睁开眼,问道:“你是怎么瞒过昊儿和我二弟的?”
阿蝶见似乎有一线生机,连忙解释道:“回伯父,我的武魂非常特殊,拥有极强的隐匿特性,可以完美遮蔽我的魂兽气息。”
“只要精神力没有达到九十六级超级斗罗的境界,并且不是特意针对我进行最深入的探查,都无法发现我的真实身份。”
“怪不得你敢深入昊天宗。”唐岳的目光落在阿蝶平坦的小腹上,“尽管如此,可等你腹中的孩儿日渐长大,血脉气息相连之下,恐怕你就藏不住了吧?”
阿蝶的声音带着颤抖:
“是…伯父明鉴。随着孩子越来越大,我的隐匿效果会逐渐减弱…尤其是临近生产之时,魂力波动与生命气息都无法完全压制…只要是精神力达到封号斗罗级别,有心探查之下,就有很大可能看穿我…”
唐岳皱紧了眉头,“你既然还未进入成熟期,本不该冒此奇险怀上身孕。”
“为了你的安全,也为了宗门安稳不如,趁早将这个孩子打掉?”
“不要!”扑通一声,阿蝶直接跪倒在唐岳面前,泪如雨下,苦苦哀求。
“伯父大人!求求您,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!”
“我是真心对啸哥他们好的,我也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啊!”
她抬起泪眼,“大不了…大不了我今后就寸步不离地陪在您身边,侍奉您左右,从此不踏出这养心园一步直到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…”
“求您了…”
“哎”唐岳看着跪地哀求的阿蝶,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你一个没过门的媳妇,终日陪在老公公身边,像什么话?传出去成何体统?”
他沉吟片刻,做出了决定,“这样吧。从今日起,你就留在宗门内,没有我的允许,不得随意外出。”
“婚礼之事,也暂时搁置,对外只说是为了安心养胎。”
“待你平安生下孩子,并且自身成功进入成熟期后,再风风光光地给你补办婚礼。”
他语气严肃地叮嘱道:“这期间,你尽量少与昊儿以及唐镇他们接触交流,以免言多必失,或是被他们察觉到什么异常。”
“一切,等孩子生下来再说。”
“谢谢伯父!谢谢伯父大人开恩!”阿蝶瞬间破涕为笑,连连叩首,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。
“去吧,去吧。”唐岳疲惫地挥了挥手,重新闭上了眼睛,“方才我与你说的事,暂时不要对啸儿他们提起。”
“是,媳妇明白。”阿蝶恭敬地应了一声,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。
走出房门,经过几个回廊转角,早已等候在此的唐啸兄弟二人立刻迎了上来。
阿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喜悦,她巧妙地编织了一个谎言,
说是唐岳对她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,特意留下她叮嘱了许多安胎养身的事项,并且同意了他们的婚事,
等到不久之后,挑选一个良辰吉日,便让他们举行婚礼。
这番说辞让唐啸欣喜若狂,拉着阿蝶的手兴奋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