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月华天生无法修炼,自然无法使用魂力传音。
尽管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但在场不乏魂力高深之辈,她那焦急惶恐的话语,依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清晰地传入了不少人的耳中。
霎时间,原本庄严肃穆的昊天大殿,仿佛变成了喧嚣的菜市场!
惊愕的抽气声、难以置信的低语声、以及看好戏的窃窃私语声交织在一起。
端坐于宾客席上的花影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从魂导器中取出了小册子和笔,
吻开笔墨,随后便开始低头飞快地记录起来,将这场突如其来的、足以震动大陆的丑闻现场定格。
唐岳的余光瞥见花影奋笔疾书的动作,联想到此事一旦被公之于众,昊天宗将彻底颜面扫地,沦为整个魂师界的笑柄!
再加上儿子的背叛,连番打击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住,胸口剧烈起伏,猛地一张口,“噗——!”
一道殷红的血箭狂喷而出,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上溅开刺目的印记。
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,眼睛一翻,直接向后瘫倒,昏死过去!
“父亲!父亲!!”唐月华吓得花容失色,连忙用力搀扶住他软倒的身体,带着哭腔向四周尖声呼救,“快来人啊!快来人!父亲不行了!!”
唐岳吐血昏迷,唐镇外出追捕唐昊和阿蝶,偌大的昊天宗,竟瞬间只剩下身为新郎官的唐啸来主持局面。
唐啸脸色铁青,强忍着内心的滔天巨浪与撕心裂肺的痛苦,走到大殿前方,声音干涩地向各方宾客解释,声称宗门内部出现了一些“小小的意外”,婚礼需稍作延迟,请大家先行享用酒宴。
可问题是,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,哪还有宾客有心思吃喝?
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意思,全都摆明了要留下来,亲眼目睹昊天宗这场百年难遇的“好戏”将如何收场。
毕竟,兄长大婚当日,弟弟带着嫂子私奔,老宗主被当场气到吐血昏迷这等劲爆的场面,可是千载难逢!
而就在这片诡异的等待与议论声中,更坏的消息,被人陆陆续续、有意无意地传了进来,每一个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。
首先,唐昊与阿蝶私奔之事被彻底证实。
紧接着,第一个重磅消息炸响:
在唐镇追捕唐昊与阿蝶的过程中,那位原本的昊天宗“儿媳妇”阿蝶,为了摆脱追击或是情急自保,竟暴露了其十万年化形魂兽的真实身份!
这还没完,第二个更可怕的消息接踵而至:
七宝琉璃宗的剑斗罗尘心,为了给挚友骨斗罗古榕报仇,一直暗中寻找机会。
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唐镇离宗追击的消息,竟在半路设伏拦截!
两位封号斗罗爆发生死大战,如今双双下落不明,生死未卜!
这两个消息,如同两道九霄闷雷,接连劈在刚刚被救醒、尚在虚弱中的唐岳心头!
阿蝶是魂兽之事暂且不论,单是唐镇与尘心这一战,无论胜负如何,以唐镇动用魂骨套装后元气大伤的状态,都绝对是凶多吉少,必死无疑!
若是唐镇也死了那么如今的昊天宗,只剩下他这一个重伤垂死的老家伙,以及尚未成长起来的唐啸宗门该怎么办?!
传承该怎么办?!
唐岳躺在临时搬来的软榻上,双眼瞪得溜圆,死死望着大殿穹顶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,身躯因激动和绝望而剧烈颤抖。
…
次日中午,一个更加确切,也更加残酷的消息,如同丧钟般敲响,传回了已然风雨飘摇的昊天宗——唐镇,确认陨落!
具体情况依旧扑朔迷离,有传言说他与尘心同归于尽,也有说法是尘心重伤遁走,而唐镇力竭而亡。
但无论如何,昊天宗的擎天玉柱之一,倒了!
与此同时,另一个消息也随之传来:
武魂殿现任教皇千寻疾,已正式下令,以“包庇、勾结化形魂兽,危害大陆安定”为由,派遣高手,对在逃的唐昊与阿蝶,展开全面追捕!
这些消息,根本不可能瞒住弥留之际的唐岳。
总有些“热心”的宾客,或是别有用心之徒,会通过各种方式,“无意”地让他知晓这一切。
当唐岳颤抖着听清了“唐镇陨落”、“武魂殿追捕”这些字眼后,他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抬起一只枯瘦的手,指向虚空,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、悔恨与不甘,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、含混不清的嘶吼:
“唐昊!逆子!”
话音未落,又是一口滚烫的逆血狂喷而出,这位曾经威震大陆、叱咤风云的昊天宗宗主,封号斗罗唐岳,
竟就这样,在接连的打击下,于这本应接受儿子儿媳敬茶的日子里,被活活气死!
“父亲——!!!”感受到父亲体内生机彻底断绝,唐月华发出一声悲恸欲绝的哭喊,扑倒在唐岳身上,瞬间不知所措,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。
唐岳气绝身亡的消息,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。
一时间,整个昊天宗上下,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混乱之中。
宗主陨落,顶尖战力折损殆尽,无数依附于昊天宗的势力代表,以及宗门内部的一些长老、弟子,眼中都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,各有盘算。
就连昊天宗的盟友星罗帝国,其代表戴瑞卿在短暂的惊愕过后,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精明的算计,开始暗自衡量,该如何趁此良机,从这艘即将倾覆的巨舰上,尽可能地攫取最大的利益。
比比东与花影眼见事态已彻底失控,昊天宗颜面尽失,再无记录价值,便不再停留,直接起身离去。
她们这一走,仿佛抽走了昊天宗最后一丝震慑力,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而危险,
一些人的目光已然变得不善,若非还有以凌清玥为首的仙灵阁几人尚在座中,恐怕早已有人按捺不住,要当场发难,瓜分利益了。